[影集]《台灣犯罪故事》:犯罪故事下的溫暖曙光

《台灣犯罪故事》是 Disney+ 原創影集,類型為台灣犯罪懸疑劇,一共分為四個篇章:〈出軌〉、〈生死困局〉、〈惡有引力〉、〈黑潮之下〉,以一個篇章 3 集的方式呈現,全劇一共有 12 集。靈感來源皆是台灣真實案件。這四部故事的編導皆是不同人,因此也能欣賞到不同風格的四種作品。

當初看到劇集名稱的我非常期待,因為以前很喜歡看新聞專題報導一些案件,像是台灣啟示錄那樣,有些是已經破案、而有的是懸案、有些甚至是冤案。新聞台本身會有很多資料,製造懸疑的氣氛也是他們所擅長的,所以一次的專題幾乎就是一部電影一般,甚至比電影劇情更離奇。

〈出軌〉

故事改編自 2004 年至 2006 年間的南迴搞軌案。〈出軌〉描寫檢調于晨朗(鳳小岳飾)與保險員邱文青(林予晞飾)調查火車出軌案,疑點圍繞在林學慶(薛仕凌飾)一家,然而隨著調查越深入,卻挖出背後更多的謎團。

當時在火車上的人還包含了邱文青的丈夫趙彥傑(施名帥飾),在出軌案後身受重傷。邱文青調查途中發現丈夫藏有秘密,因此「出軌」這名字的意涵不僅僅止於火車出軌案,甚至指涉到感情上的出軌事件。單就這一點來說,是很有意思的雙關。而南迴搞軌案當時的新聞其實就已經很像連續劇了,記得當初在家裡邊吃飯邊討論案情發展。

真相不會變,但人只想看見自己相信的。

剛開始邱文青拋出這一句話,瞬間有《罪後真相》的既視感XDD 可是後面的劇情卻沒有將這一句話好好發酵,可惜了這句話本身自帶的力度。

老實說這一齣很大的毛病就是台詞和演員遇事的反應,感覺上劇本就是不食人間煙火。如果是一般的戲劇觀眾大概胃口不會這麼苛刻,偏偏這一個劇集就是標榜真實故事改編。越看越覺得,啊日常最好是會那樣講話、那樣行動、那種表情。當時相當掙扎要不要先跳過這一篇,之後再零碎地看完。

出門忘記帶火,好像整天都會落衰。

趙彥傑準備搭火車,在車站前抽菸時找不到打火機,旁邊的陌生人林學慶好心借火。而林學慶在借火時有意無意講了這一句話,像是在預視趙彥傑再過幾分鐘之後的命運。僅僅是這一句話,薛仕凌就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所呈現小人物的味道和其它演員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和其他演員一致呈現的咬文嚼字病,薛仕凌的台詞像是不同人寫的。

那麼這一單元的看頭,看我捧成這樣大概就知道,就是看薛仕凌飆演技了。林學慶本身的角色描寫相當飽滿,一開始會覺得他好像是沒什麼路用的大哥,後來漸漸從過去的故事看出,父親一直以來都不關心他,只偏愛會讀書的弟弟。但是即使遭受長期冷暴力,他也並因此沒有放下兄長的責任,也都一直是愛著弟弟的。當父親提出用生命換錢的主意,最後也只交代「要照顧弟弟」,林學慶也答應了。然而卻在看到保單只有弟弟名字的當下,一直壓抑的狀態整個瓦解。薛仕凌完全演出了心中的矛盾和無奈,以及林學慶用自己的方式扛下責任的樣子,也可以看到薛仕凌怎麼呈現即使這樣不受關心卻又擔下所有責任的人設,還仍保有良善的本質,並且其中我們仍能不時感受到林學慶不斷在一些小地方透露他也有脆弱無助的時候。

直到最後車禍後的告解,聽著林學慶承認自己對於現況有多心碎,我一邊為這家庭悲劇感到惋惜,一邊又鬆了一口氣,林學慶應該可以好好休息了。

好看的部份就到以上結束,其他的劇情就不用太認真。像是為什麼弟弟要跑路、為什麼弟弟思想這麼不成熟、為什麼檢察官會有自己一個人跑去跟黑道幹架的偶像劇劇情等等,最後文青甚至突然被醫生宣布懷孕,還已經有十二週了!不太確定是不是錯過了什麼片段,覺得有這一筆很突兀,還是編劇是打算要創造一種傳承或奇蹟的感覺?而最重要的是,以為出軌是傑出的雙關,結果還有分真出軌和假出軌,最終淪為很沒必要的支線劇情。黑道本身也很沒存在感,感覺我媽年輕時期都比他們老大還兇。

在哪呀!!!!

于晨朗,《台灣犯罪故事》

這一句出自要一個人找一群黑道幹架的于晨朗,由於辦案人員一直定位不到文青的手機,怒吼了這一句。我聽到這一句爆炸欸,呀屁呀?到底誰會這樣吼叫XDD

整體氣氛偏悶,邏輯上也有很多漏洞,即使說這單元是被薛仕凌的演技救起來的也不為過。

蕭力修是編導群中唯一一個有維基百科頁面的人,所以我點進去看看是何方神聖,發現 2015 年《麻醉風暴》正是他的導演作品!啊為什麼這一齣會長這樣……

〈生死困局〉

故事改編自陳氏兄弟滅門血案。〈生死困局〉描寫記者李博勝(王柏傑飾)追查冷血殺手沈昌戎(李銘忠飾)犯案過程,隨著一步步訪談逼進,逐漸揭開滅門慘案的真相。

這一齣所改編的真實故事是很嚇人的,而劇中以葉忠祐一家的慘案為代表。不過劇集刻意繞過了人們為故事預想的風格,以穿插詼諧片段的方式呈現,讓我們不必抱持著過多壓力觀賞這一齣劇,算是編劇上較為溫暖細心的操作。不過若是抱持著看黑道片或是純劇情片的心情,可能會不習慣一下在回憶中對話、一下又有像是徐亨這角色跑出來耍寶這種風格。

沈昌戎最後的抉擇令人揪心。沈看到了滅門事件後,跑去找葉正國(劉明勳飾),並做出了目前情況下所以為的最好的決定。而後卻在車上由廣播聽到葉忠祐生還的消息,撕心裂肺的表現讓觀眾瞬間同理所謂的生死困局。李銘忠的演技真的好得沒話說,保護葉家人的忠義、對葉忠祐的愛與愧疚、對於自己以前豐功偉業的得意,都讓我們有如身歷其境,聽這一位大哥在說故事。

我很喜歡這篇章拿《再會啦心愛的無緣的人》作為貫串整集的歌曲。沈昌戎行刑的那天,葉忠祐在高牆外頭放著這首,陪著沈昌戎走完最後一段路,平靜地收束了整個故事。

其實整齣的風格我花了一點時間適應,但習慣後還算是喜歡。

〈惡有引力〉

故事改編自吳曉蕙命案。〈惡有引力〉透過在校園內發生在王昱萱老師(宋芸樺飾)的悲劇,在父親王英民(陳以文飾)鍥而不捨的調查下,一步步發現許家豪(范睿修飾)和林善亦(曾華暄飾)兩位青少年有可能是關鍵人物。

這一部牽涉到的議題有很多,像是家庭狀況和同儕間關係在青少年身上造成的影響,在人格形塑過程中的關鍵、以及性啟蒙時期所接受到的資訊等等,不僅僅存在於戲劇中,現實中甚至有相當多的論文和專家在探討這類議題。因此我對於想要處理這一部故事的劇組人員感到敬佩,我們會看到很多細節漸漸影響著這兩位學生。

雖然剛開始感覺上許家豪和林善亦看起來是不對等的朋友關係,但後續會發現許家豪用他自己的方式照顧和保護林善亦,而林善亦也只有在許家豪的面前才有開朗的一面。原本是互相依靠的兩個單純靈魂,卻因為家庭方面沒有好好引導、沒有做出為孩子好的選擇,導致原本該快樂成長的小孩卻在關鍵時刻依照原生衝動做出偏差行為。

整體來說偏沉悶,劇情也較拖。前面花了一整集著墨在兩位青少年的家庭狀況,和彼此間的情誼,為了案件的發生原因和處理方式做鋪陳。而昱萱仲惠姐妹與他們的爸爸之間的感情和矛盾等等的,也花了不少篇幅在描寫。即使在演員的加持下,表現相當順暢,中間還是會偶爾出現「這裡的進展可以加速一下嗎」的感覺。而兩位小演員范睿修和曾華暄在這一齣的演技相當好,雖然年齡和行為上定位是國小和國中,但有幾幕仍讓觀眾有毛骨悚然的感覺,甚至開始反思是否人性本惡。

這一部的王昱萱/王仲惠是雙胞胎姊妹,知道演員有宋芸樺後,當初還想說另一人該不會是夏雨喬,結果想太多,兩人皆是由宋芸樺所飾演XDD 宋芸樺在這一齣中,把雙胞胎姊妹的差別用很細膩的方式區分出來:姊姊昱萱相當成熟端莊,個性比較體貼一點,而妹妹較為叛逆,是崇尚自由那一類型的。能夠在鏡頭前由觀眾立即區分出來,又要展現彼此是如此相似又有默契,而不是任意的兩個人,真的是非常厲害。

〈黑潮之下〉

故事主體改編自1996年轟動社會的「江國慶案」,探討軍中霸凌議題。〈黑潮之下〉主要是講述張明成(蔡凡熙飾)在軍中被誣陷為男童謀殺案的主嫌,而由於不在場證明和哥哥張明傑(傅孟柏飾)有關,可能會因此害到正在被通緝的哥哥被抓去關,因此始終無法給出有力的不在場證明。軍事檢察官江仲平(高英軒飾)為了盡速破案不擇手段,動用私刑強行逼供,而輔導長高妍真(李霈瑜飾)也在調查過程中漸漸發現凶殺案真相,卻也必須同時和黑暗的體制對抗。

這首是四部裡面我認為節奏較正常的一部,台詞部分也沒有出戲的問題,相當順暢。從一開始由高裝檢帶出的霸凌問題,到輔導長和張明成所談到的體制問題,甚至是最後揭露檢察官手段,卻也牽連司令的軍購弊案,這種把真相當作籌碼的黑暗現實,每一個環節都相當精彩。

最終發現真兇也是曾被誤會是匪諜的退伍軍人,審訊的時候精神出了問題,甚至弄瞎了一隻眼睛。至此而起,包含種種接連的錯誤引發了多重悲劇,令人唏噓。雖然命案處理已經告一段落,最末仍有將張明傑的故事線說明清楚,很可惜亡命之徒總不會有好結局,但也是此時張明傑終於擺脫了懦弱的俗辣性格,轉而面對自己該保護的事物。

音樂

我當時聽到片頭曲,差不多是 2:24 那個時候開始擷取,編曲我相當震撼,認為非常貼合這個劇集的主題,而後卻突然一個吸氣轉為較為平靜的歌聲,這個編排放在片頭超級奇怪。每個故事都有案件外的溫暖層面,而我們看完劇後也需要一些心情平復,因此這樣的編排正常會放在片尾吧。

盧廣仲 – 天黑黑

當時我甚至誤會了會不會是因為原曲很難聽,整首只有那句「天黑黑」帶勁而已,結果聽完整首的結論是:擷取的片段放在片頭真的是差點葬送這首歌。編曲超級神,且一定得聽完整首感受起承轉合。

從一開始的單純,到後來懸疑的感覺,並且將情緒帶起來,漸大的歌聲似乎在訴求什麼。而最被大家討論的就是片頭所擷取的 2:24 那部分,相當有穿透力,似乎把所有黑暗都唱出來似的,而卻以溫柔地方式敘述完所有的故事。MV 是《台灣犯罪故事》的部份畫面,整首下看來反而比劇集片頭所給人的感覺還更激昂。

真的好喜歡這首的編曲,這首歌要聽整首啊才有價值啊!!!擷取在片頭的搭配真的太詭異了,我甚至覺得,會不會把 2:24 那句當作片頭的最後都還好一點,畢竟是要把觀眾帶入看劇的情緒,而不是先安撫觀眾,片頭片尾直接對調也比現在的安排還要 OK。

整體心得

首先一定要抱怨的就是故事節奏的問題。

一集 45-60 分鐘,若以一部影集通常 10-16 集的集數來說,一個故事三集算是相當緊湊;而若單就時間上來講,三集差不多是一部較長電影的長度。所以從不同面向考慮會有不一樣的觀劇結果,當初蠻期待會是選擇如何呈現。然而結果出乎我意料之外,缺點並不在集數過短,而在劇情過於冗長,太多不必要的支線感覺是為了湊合三集的時間而寫。我認為不如就好好精簡成電影的長度,去蕪存菁後這一部作品應該會更抓住大家的眼球。

整個看下來缺點不少,但優點也很明顯,特別是以真實故事改編的戲劇都有一股魅力。其實也是因為這一部戲劇,才讓我又重新認識了一次這些社會案件,發現現實往往比戲劇還要無力,四篇所改編的真實故事中,就有三篇至今仍是懸案。

《台灣犯罪故事》雖然不是每一部都有圓滿結局,但可以對於事件的描繪都用較為溫柔的方式作結。像是〈出軌〉中的林學慶終於卸下心防訴說自己的脆弱;〈生死困局〉中的沈昌戎和葉忠祐解開了心結,最終沈昌戎也終於解決了當初未能保護葉家人的遺憾;而〈惡有引力〉改編的女教師命案,原先是沉寂了八年才找到兇手,在這一齣中透過父親的機警辦案及時抓到了正打算犯下另外一個案件的青少年;〈黑潮之下〉改編之案件原先是懸案,而在劇中最終透過輔導長的鍥而不捨抓到真正的凶手。我認為《台灣犯罪故事》每篇故事的結尾有安撫的作用,就像《天黑黑》這整首歌最末的氛圍一般。

我認為用〈出軌〉這一個單元作為開頭不太妙,比起其他單元,這一部的缺點明顯偏多,很容易讓人直接棄劇,浪費掉後面的故事。如果也是正在觀望,但又不希望失望的人,建議先跳過第一個篇章,或是專注在薛仕凌的演技即可XD 至少這一部影集會讓我每集吃飯都想看。寫到這邊我發現最 OK 的故事篇章我心得寫得最短,而最難看的第一部我心得卻寫得比較長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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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

藍白拖愛好者,一事無成話偏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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